2011年11月30日01:41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插图/刘飞
负责项目审批的人大多不是从事环保事业的,他们可能不清楚环保是个链条式的、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是一个项目就可以解决的。因此,就造成了部分看似并不重要的环保项目延后审批
城市原有的水源地正在遭受工业化、城市化的不断威胁,污染随时都可能突破脆弱的防线,为市民寻找下一个不受污染的水源地是政府的责任,可何处还有净土储存着一汪净水?
农业种植需要农药,滥砍伐破坏水涵养,新的水源地同样面临着威胁,即使身处松花江之畔,哈尔滨也还在经历找水的烦恼。冰城之外,还有不少城市也正在水源地寻找之路上跋涉。唯一庆幸的是,制度层面的进展或许可以给不安的市民些许希望。
聚焦磨盘山
磨盘山在没有作为水源地之前是一条名为拉林河的自主河流,由山脊挤压自然形成了个无工业污染区域,平均森林覆盖率达87%,有总面积1200平方公里的汇水区。
张昆林是哈尔滨市水源地环境保护管理办公室处长。一直以来,哈尔滨磨盘山水源地的保护都由他负责。
早在2000年,哈尔滨市就预见到了松花江水污染的不可控性,开始运作寻找新的水源地。2005年的吉林石化公司爆炸事件更是坚定了哈尔滨寻找水源地的决心。
张昆林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寻找磨盘山水源地是跟松花江污染有关,否则不可能逼着人们来到远在哈尔滨85公里以外的地方寻找水源地。且磨盘山水 源地属库区供水,集水、供水、送水、运水、治水一系列费用巨大。仅这个项目国家就首批下拨了53亿元的资金以表支持。”
但这块没有工业污染的净土却没有想象中的完美,它也同样面临着如其他水源地一样的包括生活垃圾的污染、农药使用以及水源涵养储备流失等诸多问题。
比如说,因为磨盘山水库在未开发时,水库周围居住大量的人口,其农田作业、日常生活势必会给水质带来影响。
一位从事多年农业种植的专家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在农作物污染中以水稻污染最为可怕,因为种植水稻所使用的农药化肥是旱田的4至5倍。
在磨盘山水源地原一级保护区内,目前有三人班村、大贵村、西山屯三个村屯距水库大坝较近,这三个村屯粮食种植大多为水稻。
本报记者在五常市沙河子镇三人班村走访时,村中那条由塑料垃圾、食腐垃圾及废弃衣服堆成的小河沟似乎可以说明一切。
“我们已经开始了保护区范围内的人员搬迁项目并开始征用水库周边的农田,将原有种植水稻的农田改种树木,以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量。”张昆林说。
磨盘山保护区已经搬出560户村民。三人班村、大贵村、西山屯的垃圾和污水处理工程也被列入《松花江流域环境治理“十一五”规划项目》,并申请到900万元治理资金。
但相比这些,更让张昆林头疼的是,水源地内过度的林木砍伐直接影响水库蓄水涵养能力。
哈尔滨磨盘山水资源保护区与沾河林业局采伐作业区是相互重合的。每年沾河林业局要在磨盘山作业区内采伐8万立方米木材,即40万棵30厘米粗的树木。按照平均计算,这样的树木每年可以储存和涵养1至1.5吨的水,也就是说林业局的砍伐会造成每年磨盘山水源流失6万吨。
“他们砍伐的不仅仅是树木,还带走了水源汇水区的涵养后续能力。”张昆林表示,“选择一个水源地最基础的指标就在于该地区的蓄水能力和水质标准。若储水的后备能力没有了,我们迟早还要选择其他的地址,这是相当可怕的。”
拯救水源地
后备水源地的寻找和保护已经成为了城市发展进程中必须迫切解决的问题。
近日国务院批复《全国地下水污染防治规划(2011~2020年)》,其中提到对于城市水源地的环境保护问题。118个大中城市地下水监测统计结果表 明,较重污染的城市占64%,大致有75个大中城市地下水属于较重污染区。一方面,工业化导致的环境污染威胁着城市水源地的安全,另一方面城市化导致的人 口增加,也让原水源地不堪重负。该《规划》的出台标志着水源保护在法律层面上有章可循。
吉林大学环境学院一位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近些年,新生的水源立法有很多,但是如何保证水源立法在实施过程中不走样,如何规范地方环保立法却值得思考。
“像哈尔滨市为了确保水源地有法可依,早在2009年末,就出台了《哈尔滨市磨盘山水库饮用水水源保护条例(草案)》并上报黑龙江省人大待批。”上述教授称。
根据该《条例(草案)》,划定了磨盘山水源地三级保护区。磨盘山水库水源的水资源、水源水质、水源枢纽工程、输水管线及附属设施都在保护范围之内。在保 护区范围内不得有使用剧毒、高残留农药等行为。不得有在水体清洗船舶、车辆,在水体内进行水产养殖,在水体附近进行畜禽养殖;电鱼;围水造田等行为。在水 体中清洗衣物或者其他器具;旅游、游泳、垂钓或者其他可能污染饮用水水体的活动;放养畜禽,与水库保护无关的船只下水等行为也属于被禁止的行为之列。
但这样一则关系到哈尔滨市近四千万人饮用水安全的草案至今尚未得到黑龙江省人民代表大会的任何回应。
张昆林告诉本报记者,水源地保护的“阻力”包括了水源项目决策人和项目持有人话语权不对等、资金和权利不配套等问题。
“水资源治理的项目基本归发改委、国资委部门管理审批。但是,项目的实施和选择却由环保部门来完成。那么就存在这样一种现象,负责项目审批的人大多不是 从事环保事业的,他们可能不清楚环保是个链条式的、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是一个项目就可以解决的。因此,就造成了部分看似并不重要的环保项目延后审批。而 正是这些延后审批的项目却是水资源治理事业推进中一个关键的环节,因为一个项目的延误,拖长了整个事业的过程。”张昆林说。
此外,哈尔滨市环保局的一位工作人员也告诉本报记者,水源地的保护工作在上述难点之余还存在着部门分工多样、机构利益冲突等问题。
“水资源的问题到底是哪个部门负责分工并不明确,目前在中国是按位置划分的,也就是说供水口以上位置是环保部门管理,而送水制水及水源地的选址是由水务部门管理。这就造成了指标规范的多样性。在一定程度不利于水源水质的测评、管理及稳定。”上述人士表示。
“因为所管辖的部门多了,如何平衡水源地归属部门间利益关系,也让我们颇为头疼。就拿磨盘山属沾河林业局作业区一事来说,我们就很难平衡这一利益关系。但这又是我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他说。
一个好消息是,据本报记者获悉,哈尔滨市水源地环境管理办公室已经和黑龙江森工总局(沾河林业局上级单位)签署《资源补偿协议》。按照《协议》规定,沾 河林业局将停止在磨盘山汇水区内的采伐作业。为补偿林业局的经济损失,10年内哈尔滨市将以资金转移支付的形式给予该局每年3900万元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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